若 剑
我换上白色的衣，从枕下取出我的剑。我准备出门去做生意了。我的生意就是杀人。
我是一个【和谐】。
我整理着我的衣衫和头发，我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出去杀人。然后我走到若镜的床前。
她睡得很香，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落满她的面颊。唇边有微笑，浅却甜的笑，我知道她一定在做着某个美丽的梦，我微笑着想她会更幸福的，因为我会给她。
听说【和谐】常常是寂寞而又孤独的。
而我不是。
因为我有若镜。
美丽而又温柔的若镜，干净而又单纯的若镜，明快而又忧伤的若镜，会坐在水边看着水波被风吹破的若镜，会站在风中与花瓣同落的若镜，会在落日的夕照中恍惚的若镜。
会微笑着叫我三哥的若镜。
我可爱的妹妹。
我的剑划过那人的喉。简单却又干净地划过。
我杀了他。
我杀人的本领已经很高了，高到我从没让一滴血落上我的白衣。剑去，人亡，就这样。
那人慢慢地倒下，他望着我，他的眼神里面没有痛苦，只有一种凄凉。
一种让我心痛的眼神。
我收剑，然后闭上眼睛。我要在夜风中默默地站上好久，才会忘记。忘记那眼神。
我从来不愿意杀人。若不是生活需要我如此。
我回到家里的时候，若镜仍在熟睡。我将剑洗净，收好，然后站在若镜的床前，看着她的梦中的微笑，我的心便明朗起来。
我俯下身，轻轻地吻一吻她的脸，然后回房去，美好地睡到天亮。
下雪了。
那些悠悠的雪片花一般从天空中落下来。
若镜喜欢。
她站在雪中间，伸开手，让雪落满她的脸和肩。我站在远远的屋檐下，微笑着看她。看那些雪爱怜地抚着她，看她欣喜地捧着晶莹的雪片。
我只是看着她的喜欢，便已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。但她却奔过来，拉着我，让我陪她堆雪人。
我们堆了一个很高很大很漂亮的雪人。若镜很开心的围着它歌唱。我很开心地看着她唱歌。
但是隔夜，雪融，不见昨日之人。
若镜忽然开始忧伤起来。我淡淡地说，只是玩物，何必在意。
可是若镜的回答却让我心中一动。
她说，可是我害怕，害怕我喜欢的人，会像这雪人一样消失无踪。
我这才发现，我的若镜，居然长大了。
三哥，我认识了一个朋友。
是吗？很好啊。
他是个很好玩的人啊，他总是能逗我开心。
他是男孩？
是的。
……
怎么，三哥你不高兴？
若镜，你才十七岁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清楚你身边的人。
三哥，我已经长大了。
……
我知道，若镜真的长大了，她会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美丽，她会和邻家的姑娘们探讨衣着和妆扮。
也许，我应该高兴。可是我心中却总是忧心忡忡。
我总是担心，若镜会不会被人骗？会不会走错路？我总是把她当成那微笑着睡熟的小女孩，永远都是。
我真的不放心她……
那人把银票递给我，淡淡地说，杀了他，再付另一半。
谁，请说出名字。
金鹏王府的小王爷。
他才十七岁。我淡淡地说。
我知道。
我接过银票。我不是一个多嘴的【和谐】，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，但我的职业是【和谐】。我不会问我不该问的事。
夜已深。
我换上我的白衣，从枕下取出我的剑。
我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头发，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出去杀人的模样。
我走到若镜的床前，她永远睡得那样乖巧美丽，那唇边的浅笑，就能让我的心情突然好起来。
月光像水一样。
我已进了金鹏王府。偌大的王府，在月色中静得像是若镜的梦。
我看着那人给我的地图，毫不费力地摸到了小王爷的卧房。
我惊奇地发现，这样的深夜，房中居然还燃着灯。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。我也不在乎。
我知道，这个小王爷，是不会武功的。我有把握在他看见我并出声的那一刹那让他死去。
于是我上前，推开门。
一个眉目很清爽的少年坐在窗前，很欣喜地抬起头来，但又突然愣住了。我毫不犹豫地举剑，刺去。
我的剑那样快，以至于那少年脸上的笑意尚未消失，我的剑已到了他的喉间。
但剑却突然停住。因为我看见他的笑。那样干净清淡的微笑，就好像若镜梦中的浅笑。被幸福和甜蜜浸透的笑容。
我只愣了一刹那，然后我便知道我非杀死这少年不可。因为我是【和谐】。尽管我已不忍下手，但我已收了钱，就一定要杀死他。
就在我正要把剑刺入他咽喉的时候，忽然听见我背后传来一声尖叫。
如果。我是说如果。如果我能再犹豫一刹那，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。
可是我【和谐】的本能让我立刻转身，我的剑闪电般刺出，等我想起那声尖叫是如此熟悉的时候。我的剑已刺入了那人的胸。
我呆呆地看着那明亮的眸，看着那干净的脸，看着那因痛楚而流下的泪，看着那惊讶却茫然的人儿。
我不住地摇头，不停地颤抖。我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，这是梦。直到那一声低低的呼唤，才让我的神智在轰然中迷失地清醒过来。
三哥……
我用力地拥抱着若镜，泪流满面地看着她。她的脸已苍白，有血从嘴角轻轻的流下来。
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我只能抱着我的若镜，不停地流泪。
三哥……
她低声呼唤。
若镜。我的声音已如此苍老嘶哑，我的神智已如此溃不成军。
三哥，对不起，我……我……装睡，等你一离开，我就偷偷出来了。因为……因为我喜欢……和他在一起……
我知道……我知道……我流着泪不停地说，我知道，若镜，我会的，我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。
三哥，若镜听话……若镜今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，你……你不要……伤害他……
是的若镜，我不会伤害他，你们会在一起的，若镜……
会吗？若镜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笑意，是那美丽温柔甜蜜如彼的浅笑，却看得我情不自禁地心碎。
会吗？她喃喃地说。
会吗？她说。
若镜。
我看着她的眼中的光采渐渐地消失，看着她清清的眼睛慢慢合拢。我竟然忘记了悲痛。我呆了。
若镜。
若镜，你睡了吗？
若镜……
我的背上突然一阵剧痛。一阵尖锐的冰冷刺入了我的背心。
我忽然看见周围到处都是人啊，他们手中都执着雪一样明亮的兵器，团团地围着我。
我抱着若镜站起来。摇摇晃晃地向前走。
周围的刀和剑向我卷了过来。我视而不见。我只是对着怀中的若镜喃喃地说，若镜，别怕，三哥会一直陪着你的……
夜风吹过来，好冷。远处传来雪融的声音，像是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说，可是我害怕，害怕我喜欢的人，会像这雪人一样消失无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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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又有一种不同的体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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