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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文章是为了纪念一个死去的朋友。希望你在天国会快乐。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雨丝织成密密的网,江凡的眼光透过办公室的窗,落在那绵绵春雨中.
班主任老魏正坐在前面,无奈地望着他."这个江凡!"他想着,从别的学生口中,他已渐渐弄清了江凡的家事:高一时母亲病故,一年后父亲再娶,谁知不过半年,父亲也出车祸去世了,他现在是跟着他继母生活,经理这么多波折,难怪原来优秀的他会这么颓丧了.可是时间不等人啊!眼看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,江凡却还是一副游戏人生的样子,怎不叫他这个爱生心切的老师心焦呢?他看了桌上的画,江凡画的.这是本周第三次别的老师投诉了.老魏知道几周来的苦口婆心又白费了.他无奈地挥会手:"江凡,你回去吧,希望你好自为之."江凡刚迈出办公室,老魏又叫住了他:"江凡,你替我把班长林渝叫来,有个新同学呀转来."老魏总喜欢把职务连名字一块叫,江凡好笑的想.
江凡回到教室,把话传给林渝,回到位子上,看见桌上摆放的一盒饭,他皱皱眉,问旁边的刘大勇:"这是哪来的?"刘大勇做着题目,头也不回地说:"你妈送来的,你可真好福气啊!""福气>"江凡苦笑,天知道他"妈"会不计回报地为了这没有血缘关系的"儿子"全心付出."还不是为了个好名声吗?"江凡恨透了他"妈"的矫情,恨透了家,如果要他在这种情况下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学习,真的很艰难.
新同学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,因为,那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.
女孩看起来纤纤弱弱的,皮肤很百,毫无血色的白,大大的眼睛,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突出,瞳人板黑,似两颗无暇的黑水晶,又闪动着无限的笑意.嘴秀气地抿着,嘴角那一丝从心底涌上的笑,淡淡地,却极能动人心弦,使注视她的人不经意间也露出了笑容,刹那间,江凡也有了一种类似"惊艳"的感觉,但他"惊"的是那女孩真诚的笑,他没有理由怀疑那是装出来的,因为它是那么自然,那笑使女孩看起来那么鲜活,那么娴雅,下面老魏的介绍他是没听进去了,他只记住了女孩的名字-----------林小楠.
很意外的,林小楠成了江凡的前桌,她主动向江凡打招呼:"你好!"语气很友好.江凡冷冷地微微点了点头,又埋头画画了.林小楠虽然有些惊讶他的失礼,她最终还是温柔地笑笑,江凡的内心其实很想与她交谈,但不知怎么却沉默了------
江凡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了,他对林小楠的第一印象是绝对的文静,可没想到她竟是那样一个热情开朗的人,她的到来,仿佛给即将"临刑"的"囚徒"们注入了新鲜的活力,高三(1)班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班级,而是多了一点笑声.江凡不禁有些佩服林小楠.她仿佛有天然的亲和力,男生女生都乐意她交往,而这点,恰恰是江凡所缺少的.想到这,江凡叹了口气,往纸上涂鸦.忽然,一串银铃般的笑语响起:"江凡,你在画什么?"是林小楠!江凡一惊,想遮住那些画,因为那画的全是她!林小楠的手更快,她抽出一张画,那是一张全身像.林小楠久久注视着,江凡以为她会责怪自己,内心忐忑不安起来.没想到林小楠浅浅一笑,回头对江凡说:"画得不错,这张,能送我吗?"江凡一楞,下意识地点点头."谢谢!"林小楠说着,把画小心地夹进了语文书.江凡看着她的动作,有一种被尊重的满足感.好善良的女孩1江凡心里说着,对林小楠的好感有添了几分.
可能是受了林小楠的影响,江凡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些.在课外活动课时,他不再埋首于绘画,而是走进了运动场,虽然大多数时间只是在场边观望,却比以前开朗不少.
这天的课外活动课,江凡微觉不适,便提前回到教室里,他楞了一下,因为他看到林小楠正托腮凝思,夕阳的光辉斜斜地照进教室,投射到她的身上,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.她整个人看起来一如第一印象中的她:文静,秀气和------忧郁.江凡被自己的观察结果吓了一跳,平时的她是那么活泼而无忧无虑,而此刻------难道她把忧虑都藏在心底了?正想着,林小楠发觉有人来了,忙收神回望,一见是江凡,她报以浅浅一笑说:"你没去活动吗?"江凡淡淡地回答:"有点不舒服."便走回了自己座位坐下.突然,林小楠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回过头说:"你很冷漠!"江凡用冷淡掩盖着内心的震动.说:"是吗?""是的."林小楠坚定地说:"你把自己封闭起来,拒绝别人的关心,也不愿去关心别人."江凡惊异于她敏锐的洞察力,对她的话也无从反驳,因为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.只有沉默.见他不说话,林小楠咬咬唇,说:"可能我的话太重了,但是我希望你快乐起来.让我们成为好朋友,好吗?"她伸出她的手.江凡惊讶地抬头,却迎上了林小楠坚定的眼神,他也伸出手,握住了那只看似纤细的小手.
江凡骑车在回家的路上,想着就要与继母面对面,情绪就不免低落下去.忽然林小楠惊喜的呼喊声从后面传来:"江凡!"江凡放慢速度,等小楠追上来与她并车而行.林小楠追得急了些,呼吸有点急促,她问:"江凡,你也住这一带吗?以前怎么没见过你?"江凡犹豫了一下,说:"我每天都绕木棉道.""木棉道?是不是一个很美的地方?带我去好吗?"林小楠一脸的憧憬,江凡不由笑了笑,默许了.林小楠像是想起了什么,神秘地说:"江凡,我向你介绍一片文章<落叶>好吗>?"江凡一听大大地震动了一下,那是他发表在校报上的文章,只不过有了凡心的笔名,他不动声色地说:"你说说看."林小楠说道:"那篇文章文笔很好,很感人,看得出作者的心灵受过一番波折的,尤其是一句"我不知道我将飘向何方,也许天堂才是我的归宿."写的太伤感了,你认为呢?"江凡默然.林小楠又自顾自地说:"我认为那篇文章是你写的,对吗?"江凡震动了一下,怀疑地望着林小楠,她笑了笑,"你是不是怀疑我有洞穿人心的力量?我只是猜的,只是觉得那篇文章跟你的气质很像.你的身边一连发生过许多的事,能告诉我吗?""你"江凡犹豫着."恩,我是你的好朋友."她把"朋友"二字咬的极重,江凡轻琴地点了点头."好!"江凡承诺道.且送她远去,心中渐渐充实.
第二天,江凡如约将林小楠带到木棉道,那是一条两旁种满木棉树的幽静小道,林小楠一见到它就情不自禁地喊到:"好美的地方!"她孩子气地蹦跳着去触摸着每一棵树的树干.江凡并没觉得她做作,反而觉得稚气得可爱,也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.林小楠跑回了江凡身旁,苍白的双颊染上了两朵红晕.江凡先开了口:"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."林小楠点点头,随江凡一同坐下.江凡开始了他的叙述.家庭的变故,自己的悲伤,继母的矫情.他用一种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平静的语调说着,林小楠静静倾听,也若有所想.待江凡讲完后,她轻轻说了一句:"你不觉得你对你继母不公平吗?"江凡一怔."你一味地指责你的继母矫情,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真心付出呢?你父亲去世,她一定也很难过,你有没有想过安慰她呢?"一针见血的指责令江凡无所循形,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问题,继母与他毫无血缘关系,为什么她会负担起我的生活,仅仅是为了名吗?那她付出的也未免太多了,唯一的结实是她是江凡的"母亲".心结一打开,江凡顿觉豁然开朗.林小楠又说道:"其实只要你用一颗美好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,你就会觉得生活是多么美丽,它对所有人都很公平,真的.啊,如果有机会再重活一次,我一定会更珍惜分分秒秒."说着,她抱住了一棵木棉树,眼中眨出点点泪光,江凡在感动之余,竟没体会出她话中的意思.两天后,江凡递给林小楠一张纸条:"我叫了她"妈妈",感觉真好!"林小楠由衷一笑,江凡也笑了,很舒坦地笑了.从这以后,林小楠成了江凡最知心的朋友.他们经常在放学后,推车漫步走在木棉道上,畅谈理想,细语琐事,不知不觉见两人的友谊加深了不少.
老魏终于发现江凡的某些变化了,他变得开朗了,成绩也在一个月之内提升了二十名,跃入全班第九位.老魏这天在班会课上热情地表扬了江凡.但江凡却高兴不起来,因为今天林小楠又缺席了,这半个月来,她经常缺席,脸色也愈发苍白,问她是不是不舒服,她又不说,江凡很心焦,毕竟,她是帮他走出迷津的朋友啊!
艺术节开幕那天,林小楠终于来到学校,那天的文艺汇演有她的一个节目,那是芭蕾舞<<天鹅湖>>最后一幕:奥杰塔在湖边悲伤地死去.这一段完全没有高难度动作,完全靠舞者的肢体语言表达出奥杰塔临死前哀伤,绝望,却仍存有生之希冀的复杂心理.林小楠完美地表达出了这一点.她足尖的每一次行云流水般的滑动,指尖每一个柔柔的动作,都能吸引住观众的心.江凡更是如此.他从没想到林小楠竟会跳得如此出色,恍惚间,台上的林小楠竟与她演绎的奥杰塔公主合二为一了,看着晓楠专注而忧伤的神情,江凡忽然冒出了一个怪念头,晓楠像是在表演自己似的.这个念头一出现,把江凡吓了一跳,他驱散掉这种想法,专心致志地看表演,但心头却隐隐有种不安.
表演结束了,观众们向林小楠的表演投以全场最热烈的掌声,江凡更是拍红了手,他刚想去后台向林小楠表示祝贺,却被林渝叫住了.他涨红了脸,吞吞吐吐地说:"江凡,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林小楠吗?"他的手中攥着一封信,江凡立刻明白了.他笑笑说:"班长,不是我从中做梗,晓楠这样的女孩是用来交朋友的,而不是用来追的.三思而后行,如果你考虑以后准备再交给她,我乐意效劳."说罢,留下了沉思的林渝,来到后台找林小楠.他听到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:晓楠下场后就晕倒了,现在已送往医院了.
又是七天,七天中,没有林小楠的一点消息.江凡曾试着向老魏要林小楠的地址,谁知老魏就是滴水不漏.江凡心急如焚,却又毫无办法,心中的不安每天都在加深.
一天早自习,老魏一改往常的习惯,匆匆来到教室,打断同学们的自习,他嗓子暗哑地说:"同学们,林小楠要我向大家问好------她得了不治之症."同学们以无暇理会老魏的语无伦次,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,江凡更是呆住了.老魏继续讲到:"这是医生半年前就确诊的,他们说林小楠不会活到今年春天------她的母亲让我谢谢大家让她活到------昨天."一个霹雳在江凡头顶炸响,他忽地站起来,直指着老魏说:"你,你骗人!"老魏没有责怪他的失态,同学们也没有嘲笑他,甚至有几个女生开始抽泣.老魏深吸了一口气,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:"这是晓楠给你的信."江凡冲上去拿信,忙不迭地打开.
信是由晓楠口述,晓楠妈妈带写的:
江凡,你好!接到我的信时,希望你不要悲伤,快乐起来,为了我,好吗?
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,我只是想趁着我的生命还没有结束时,把快乐带给更多的人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最脆弱的一个,请记住我送给你的那句话:生活是不会亏待辛苦付出的人的!坚强点,男子汉.
那天的表演还好吗?我听见掌声了.我拼争最后一点力气一定要演好,我觉得这是我演出最好的一次了.我终于明白了奥杰塔临死时那份深深的眷恋.但我并不悲伤了.我也渴望活着,但当生命到了尽头,无法挽回时,只有笑着面对她,充实地走完自己最后的一段路.
江凡,你很聪明,向着大学冲吧,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!我会在天国祝福你.
友:晓楠
江凡的眼睛再次被泪水迷蒙,朦胧中,他又看到了林晓楠那真诚的笑脸.他暗暗地下顶了决心,晓楠我一定会成功的.
八月四日,高考发榜了.
江凡在人群中费力地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,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考上的."上海医科大学,江凡------"江凡终于搜索到了自己的名字,心中不由狂喜.他挤出人群,向着天空说:"晓楠,我考上了,我没让你失望.""阿凡!"远处一个中年妇女叫着江凡,那是他的继母,哦不,是妈妈.江凡冲她跑了过去,大喊着,"妈,我考上啦!"
夕阳正红,八月的火烧云映红了每个归家的人的脸旁.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木棉树上蹿起,直冲向高高的天空---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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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8-13 14:59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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